今天在Sue的Current Affairs裡,我們討論了一篇reportage(報導文學)。

 

reportage跟我們一般報紙上常見的reporting不一樣的地方是,它很慢、很注重刻畫細節和氣氛、重視文字的表達及敘述技巧,而不是只重視提供資訊。

但是reportage也重視文字的真實性,寫作者需要深入了解事件的基層,呈現不同的角度立場但同時要讓全文保持客觀性,因此reportage的作者需要深入訪談,甚至親自進入那個報導的文化中做長期研究。也因為這樣,有些reportage會是以第一人稱的敘述角度呈現。

因此reportage讀起來會很像小說,它們有一些共通的元素:人物、時間、地點、情節、背景、劇情、高潮等等.....。它期待讀者會有耐心的閱讀、吸收文章中提供的細節和氣氛,而不是像報紙上的報導那樣講求快速提供資訊及資料。

 

Sue讓我們讀的這篇reportage篇名叫做Osama's War,主角Osama是一個在美軍勢力介入伊拉克政權時的遜尼派信徒,他反對美軍扶植的伊拉克政權,因此發起了聖戰想要將美軍趕走,以及把被扶植起來的政權推翻。

作者是一個美國人(沒記錯的話...),站在外人的角度實地長期採訪Osama,試圖了解他們的想法、他們的文化和他們的信仰。

這篇reportage裡作者呈現了她自己對Osama的看法,但是同時也試圖維持文章的客觀性以及各方觀點的平衡性。裡面有她實地看到的戰爭場面以及發生的事、Osama對事情的想法、她和Osama的對話以及她和Osama的家人的對話。

感覺上就像在看一部紀錄片。

作者不試圖假裝自己是客觀的,而是在文章中呈現自己對這件事的看法,但是不扭曲她所看到的事物以及其他人的觀點。

 

雖然這篇文章不是很短,可是還蠻好看的,只是看完之後我覺得很難過,也讓我想了一點東西。

文章中有一些段落可以看到作者跟Osama之間的討論和爭執。身為一個美國人,作者無法接受遜尼教派的信仰,但是她試圖以理性的態度理解他的想法:他們做了什麼事、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的目標是什麼等等。雖然作者無法認同他的看法,但是她同情Osama的處境。

對於作者而言,Osama正在努力做的事情是徒勞而且愚蠢的。他們自己也需要為生活而苦惱,Osama有老婆有家人,但仍然每天和他的小隊隊員帶著他們僅有的一點軍用設備試圖襲擊美方軍隊和在權政府,不知道哪一天什麼時候會死掉。然而他們最成功的一次攻擊只不過是炸死了六個美國人。他們的設備不是很完善:有時候引線接觸不良或者其他的問題會造成炸彈沒有爆炸;每天都睡不好卻仍然堅持要晚上摸黑去埋地雷,不小心形跡敗露時只好丟下設備逃走。

但是這是他們的信仰,是他們保衛自己國家的方法。Osama覺得自己正在做對的事。

他們有過討論,講起Osama心中理想的國家。他說他希望這個地方仍然是由他們原本的政權統治(而非美國扶持的政權),主要的信仰雖然還是伊斯蘭教,但是其他的宗教可以保有他們自由信仰的權利。

作者接著向他問起言論自由,是不是每個人都能沒有壓力地自由發表他們想說的話?Osama說,言論自由很好,非常重要,每個人都有自由表達自己想法的權利。

然後作者又接著問,那麼我可以在報紙上發表一篇文章批評伊斯蘭教,說他們暗中破壞女性的自主權嗎?Osama沉默了一陣之後說,everything has its limit。他認為這不是批評,這不尊重,是在侮辱他們的宗教。於是他反問作者,難道你們可以侮辱耶穌基督嗎?

作者於是舉了例子給他聽,說這當然可以。但是Osama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說,I don't understand your freedom。

 

他們處在不同的文化中,即使互相尊重、嘗試溝通、試圖理解彼此,但是最後仍然無法進入對方的世界。

看完這篇reportage,我覺得好難過。我覺得整件事情沒有對或錯,只是因為處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而造就了不同的認知和價值觀,讓這麼近的兩個人變得如此遙遠。

沒有打架、沒有惡言相向,只是一句淡淡的無法理解。

 

我覺得對和錯是建立在文化價值上的,一旦文化基礎改變了,原本對和錯的觀念也會跟著動搖。於是就單看最初是以什麼為判斷準則了。

有人說真理是放諸四海皆準、永遠不會改變的。但是在越看越多東西之後,我越來越覺得,真理這種東西大概根本就不存在。

 

之後Sue又談起言論自由。說雖然幾乎每個國家都認為言論自由是人的權利,但是事實上還是很多限制。除了政治議題、宗教議題,還有更貼近我們的八卦媒體等等,像是狗仔爆料這種事是否屬於言論自由的一部份之類。(噢不過這裡我們沒有談到隱私權的概念。)

到底言論自由是會讓人變得更快樂還是更不快樂呢?Sue這樣問。她覺得,當沒有言論自由的同時,也就代表不會互相衝突,那麼是不是某種程度上是讓人變得比較快樂了呢?

但是我覺得言論自由和快不快樂好像沒有什麼關係,我覺得有了言論自由會不快樂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在說話之前都先預設聽者應該要認同自己的看法的緣故。

雖然學長說伏爾泰的那句名言實在是太過理想,可是我認為那是對的。

而且正因為它是理想,所以應該要被實踐。

 

私はそう思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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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宇勛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